唐从梦并不意外唐舫会来找她，但意外唐舫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。
她看着唐舫进屋坐下，愣着神看了好一会儿落地窗外的风景才问了句：“妈，耿叔还好吗？”
自从她上大学后，耿钊除了最开始问她要不要钱被拒绝了几次之后，他再没和自己联系了，偶尔给自己朋友圈点个赞。
“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唐舫疲惫靠着沙发椅背说：“想起耿叔说想追你，看来没追到了。”
唐从梦脸色微赧，却还是不屑笑了，“就凭他哪来的胆子？”
唐舫跟着一笑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我觉得耿叔挺好的，你可以试着接受一下别人。”
唐从梦看着平静的女儿感觉到些许不安，“你没事说这个干什么？你没别的话要说吗？”
唐舫表情没变，视线依旧空洞地望着窗外：“我不是都被你退学了吗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。反正我再怎么挣扎不也没用吗？”
“唐舫，你在跟我赌气吗？”
唐舫摇头，“妈，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你想要成为的样子，你想过我以后吗？”
唐从梦不语。
“林南卉不是举世闻名的钢琴家，人外有人，我就算比过了林南卉，我之后呢？我要一辈子和钢琴在一起吗？我能像孙老师一样当个权威的钢琴老师吗？你有真正为我想过以后吗？”
唐舫见唐从梦不说话，猜到了她的答案。
她惨淡一笑，头一次以质问的语气问着自己的妈妈，“为什么把我变成你的报复工具了呢？我不是你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孩子吗？妈，我不配有一点我自己的想法吗？”
唐从梦从未有过这一刻，她面对女儿平静的质问，竟然觉得比起她大吵大闹，这样得体的平静更让自己窒息。
“唐舫，就算你一辈子只弹钢琴，我也能保你一生无忧。”唐从梦最后只能这么回答。
唐舫露出个淡的快要看不出来的笑，沉默了几分钟后站起身来：“我知道了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你去哪里？”唐从梦看着唐舫平静的表情，不安越来越强烈。
“我去寝室收拾东西，辅导员要我这两天搬寝。”唐舫说的理所当然，“我还要去和江燃道个别，给我点时间好吗？”
唐从梦垂下拦她的手看她出了门。
唐舫出了酒店，街道一如平常，她漫无目的走着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。
身边走过牵着孩子回家的年轻妈妈，笑容温柔附和着孩子说要去找奥特曼的童言稚语，唐舫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。
自己会不会也曾说过这样幼稚的话，会不会也被这般温柔的附和过，唐舫无从知晓。
她只知道现在的唐从梦不需要她撒娇，无所谓她生气，她只需要一个会弹琴的女儿就够了。